衣冠国体——华夏服饰之我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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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闻:“衣冠原为御寒蔽体之用,苟以为妥,旦且穿之。”余以为此言越时装之潮流,溯衣饰之本源,谏今世之糜风,循质朴之哲信,颇有其理也。
然余复纵观历史,横览世界之时,却觉衣冠之兴替,实非一人一时之事也。一袭衣冠,小可现个人之品貌;大可知黎庶之民情;远可明历史之演化;近可察时势之潮流;分可追宗族之变迁;合可阅文化之交融;别四季以晓天时;适温湿而通地利;数丰俭而识廪仓;度风尚而鉴哲理;古之涉政而立法制;今之育教而竖礼仪;添锦绣而结审美,创新材而适科技……实难一言以蔽之。1且我华夏,盖五千年悠久历史,广九百万域海疆山,度十六朝更替演变,举五十六兄弟共戴,远有文明古国之荣辉,近有豚尾猢服之屈辱,现更有国内权利者,草宣传而误我民识,而外邦异谋者,假伪服而辱我国体。故华夏衣冠之策,更非扼要之句可尽述。
华夏衣冠,以传统汉服为中砥。汉服,上溯炎黄,下禀宋明,一脉传承,丰富多彩而演化有序,正可鉴华夏之风尚。中华,文明古国也。而衣冠之文明多有史证者,盖重衣冠乃上古之风也。自上古文明伊始,华夏衣冠便与其礼法制度息息相关。古有云:“衣服不贰,从容有常,以齐其民”,可见”同衣裳”乃古以为”本俗安万民”之法也(见《周礼·地官·大司徒》)。而<左传·昭公九年》有:“服以旌礼。”之句;《管子·君臣下》有:“旌之以衣服”之说。旧注为:“所以顺礼也”。此正是服饰“礼节”之内容要质。而我国可考之衣冠史证,列于经史子集者,更不计其数。但余亦知,上古之礼,与今有别,皆因生产之发展,社会之演变,阶级之不存,而衣冠已可使人各求所需,各依所好,实乃民之幸甚也。
衣冠之变革,可鉴历史之兴替。黄帝制衣裳而万民免存亡之难[3];周公明制式而成后世之常礼;管仲服右衽而孔子贤[4];晋襄战崤山而缞绖墨;武灵适胡服而赵地强;先唐禁衣羽而生态定……历朝历代,凡制有所变,则衣制亦有所改。但明代之前,华夏衣冠制式未尝变质。元蒙袭旧衣而别汉种,一统不过百载(1279-1367)。满清易汉服而溶华夏,历三百年不废。辛亥革命后,竟仍有张氏留豚尾而复帝制,不顾大势,逆天道,忤民愿,甘效鞑虏,更有类张勋留尾者不只一人,断尾之时竟也有哭天抢地之汉人。独不思扬州十日,八十万汉血成河;嘉定三屠,千万家积骨如山;留发不留头,清初壮士之节义人皆慨叹;束豚尾跪外虏,明末汉奸之奴颜劣耻人所共愤。盖衣冠之不辨,故种族之不知分,则历史之不考,而家仇国耻尽忘矣。余并不否认清民甘心受辱于满清三百年更有他由,然当稳奴隶之人,不思复国兴族,不辨衣冠之由是为其重中之重也。
清虽貌强,实则中干。糠稀,灭精神以隶使,愚智慧而治统,尊儒重道是假,苟为其权,而禁我弓马,惰我志气是真,实惮我变。钱聋,兴文字狱,歪曲历史,喜争战,慕虚荣,幸佞臣,自以为是,为个人私欲劳民伤财,更因其为本族利益闭关锁国,虽高压下有盛世之表象,而华夏已无前进发展之实力。至末年,我国早已落后于人而不觉,虎门一役,可怜国民受尽外邦凌辱,其胡服猴冠更在其列之上位。此皆满清服饰形神俱鄙所致。满清服饰即不协调,亦不实用,大不合乎华夏先风,小不适于正常审美,国人恶之而无以改从,外人见之而辱以禽兽。痛哉!惜哉!我华夏衣冠本非如此鄙陋,外人不知而辱之,误以胡服为中华传统,虽貌嘲满清之丑态,实则渎华夏之国体。若不弃之,国之颜面存于何处!至此时,汉室衣冠虽美而有道,然因满清暴政废之久矣,国人亦已无知之者。辛亥革命之后,逸仙学于邻邦,故衣制取道日本,盖因其文化之交融所致。然虽以瀛装代之国服,实为权宜之法也。人能容中山装者,盖因其名有”中山”二字,服其服而思其人,鉴国史而图励志,穿洋装而学技术,悔闭关而通外政。故我国之领袖先驱毛、邓等人皆穿之而不易。但自此华夏之传统衣冠文明几欲被西风所没,尽失华夏风骨。
而余所引上述之说为证者,决非欲复阶级之礼而逆今日之势,只欲明言,我国衣冠之事,自古已有史可查,有证可考,有法可依,有礼可循,上至君主,下至庶民,不论贤愚贵贱,莫不问衣冠之道,而余谓其乃文明之脉,盖不虚言也。
且文明之说,法度之外,衣冠所在,更有民情存焉。
诗经·国风·邶风有<绿衣>之句: 绿兮衣兮,绿衣黄裳。 心之忧矣,曷维其亡! …… 絺兮绤兮,凄其以风。 我思古人,实获我心!
再有<诗经·颂·闵予小子之什>之<丝衣>,<诗经·国风·郑风>之<缁衣>之句,更有包胥泣秦庭而哀公做<无衣>[1],屈子歌”奇服”而日后投汨罗[2]。由此可见,衣冠之敬,先秦已自有之。而后世之人,于汉服之情浓更盛。余所见历代诗词,仅题中便现”衣”字者,约一百三十首;而如孟郊之”游子吟”者,虽无”衣”字为其题,然”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”之句早已深入人心。更有今人咏衣冠之器重而舒个人家国之情感者,不可胜数也。余每诵其辞,而仰古人之心并思今人之志,更深信衣冠之敬重,可见人心国志也。
汉室衣冠以宽袍大袖为主,较之诸夷宽松舒适,大摆拂风,有天然妙合,晃若仙成之感,国内历代画师皆以汉服为神仙装束,虽满清不易;而西方诸神圣母之服饰亦有此风尚。这不仅因为中原文明较之诸夷先进,而人民生活优逸所致,更乃华夏民族自古崇尚自然,故“天人合一”之哲思亦现于服饰之间,而”仙风道形”之理想更呈于画卷之上。盖汉服之哲,合乎华夏之道,故民美之,而世袭之。
现我中国,于先哲遗留之智慧不加珍惜,不思学而用之,更无从谈及改进发扬,以求兴盛之道,未能继本国传承之根源,故而丧失辨别是非之能力,不以本国实际为虑,一味媚洋学。虽有改革开放引进外来学术,但学而不精,用而不效,反处处受外人欺侮。如此学术更无从谈治世兴国。而国之为学实如人之为学也:幼时虽强识但无知,故所学不过皮毛,少而浅,机械且无以适用;及至长时,知识已备,能力养成,虽记忆力不如儿童,然善于思辨融会,故其学博而深(大学以上学历的人可以回忆一下小学和初高中学习的内容),且可活学活用,又不失个人风格。故学非单纯记忆,更需思辨融会。何以思辨融会,必须应用已有知识多加分析。人如此,国亦如此,国之传承文明,竖国风,启民智,齐人心,实乃兴国之至宝也。而我中国自共产以来,极学马烈一套,教条之甚,影响之深,将我国传统精粹思想,不加分析,皆列于封建残余一套,不敢继承发扬,尽弃之为糟粕,此类谬误,误国之深,已一错而无再错之余地。不知共产制下,何独不思王明,西学马烈之正统者也,左倾误党,几丧革命;而润之,封建私塾教下之才子者也,却能审时度势而复兴中华。可见能兴中国之学问者,其根本,非取制洋学,而是以中国传统思想精粹为脊梁。而我国现在不能以史为鉴,以传统文明为荣耀及国民之精神支柱,并发扬光大之,是乃绝华夏之根本也,虽有一时之枝叶扶疏,但必不能久长。而无本国荣耀之文明精髓为脊梁支柱,以肤浅之文化求学于外邦,更不思外邦非我族类,因何利而以知授之。故外邦多以余鄙而欺之,以余陋而辱之,盖因不能、不敢、亦不善于继承我传统文明,而竖华夏之风骨所致也。
今世之谬误思想亦已现于我国服饰之间矣。我国本为衣冠古国,汉服之美,乃中华大族之传统服饰精英。容历史,鉴哲理,别夷狄,存风尚,历华夏五千年传续连绵,越神州九万里通达覆盖,时人见之无不赞之、羡之、而恨不能得而穿之。但一论及我传统服装,皆谓之为封建残余,不敢问津;但有欲复之者,皆为其欲复封建旧制,竟以此歪理而绝我华夏仙风之美,哀兮!痛兮!但需用及传统服饰之时,又苟以满清遗装改制而代之,其服本非我华夏传承一脉,实乃胡人依其地利风俗所制,难适国人之思想应用。
此制式,即非我国主流,又无文明哲理可依,更有满清杀戮血泪之痛于上。不伦不类,丑而且鄙者,以”唐装”为之极至也。”唐装”者,其称位实乃商业炒作所误,伪之唐字,加诸中华;其制式乃为满清遗服所改,立领盘扣,又与外来之上袖之法相结合;直筒无腰,制朽形鄙,虽可用真丝蜀锦而不见缦妙之姿;瓢虫现形,圆斑孤点,虽能描龙绣凤而不觉富贵之象,全无华夏衣冠之风骨,更无谈中华古国儒道之哲思。国人虽陋之,但因无它服权且穿之;外邦即见之,误以我华服鄙陋至此,多以影片图画辱之,以我国民形神不佳,而冷眼相讥,令我民无美形以耀其身,而国亦无颜面以立于世界者,皆拜此所赐。
或言:”汉服美则美矣,然宽袍大袖,安逸超然,于今世之时势不吻,耐何?”
但却不识东瀛之装,亦从我汉服所改,而倭寇常穿之,未见其不妥,且于节日重典之中为其正式礼服,以别于他邦而齐其民心。我何妨效此法以自适。且汉服自古演化多次,并蓄夷狄之制,古人可为之事,今人胡不可为?但存其中骨,虽有外式之用,仍不失我华夏之风范,旦暮穿之可矣。
故余谓衣冠之事,实乃国体大事也,不可不查矣。溯先风,寻根本,美制式,依哲理;明庶民之识,而正外邦之误;立华夏之风,而慰国人之心者,乃当务之急也。故余力谏有识之士:重衣冠而正传统,复汉服而聚民心,承文明而习外学,竖形象、修礼仪、主风貌,以强我民心、振我国志,更可续我中华五千年历史长盛不衰矣!
作者:万壑听松。二零零三年。